第一本中文版《共產黨宣言》誕生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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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18年的歲末,寒風凜冽的黃浦江碼頭上,一位離“家”已經整16年的青年,懷揣日本東(dong) 京帝國大學土木工程係的畢業(ye) 證書(shu) 和兩(liang) 隻大布包,踏上了外灘的十字街頭。這個(ge) 青年叫李書(shu) 詩,號漢俊,後來我們(men) 在中共一大代表的名單上所看到的“李漢俊”就是他。

  他從(cong) 日本帶回的兩(liang) 隻布包中沒有一本是土木工程專(zhuan) 業(ye) 的書(shu) ,盡是英、德、日文版的馬克思主義(yi) 書(shu) 刊。

  李漢俊經人介紹,住進了上海漁陽裏。8個(ge) 月後,陳獨秀便來此,開始了他和戰友們(men) 籌建中國共產(chan) 黨(dang) 的政治實踐,這裏也成為(wei) 中共創建早期的辦公地和社會(hui) 主義(yi) 青年團組織的籌備地。

  1920年1月初,這一年的上海格外寒冷,雪花覆蓋了黃浦江兩(liang) 岸。

  “我感覺到了你們(men) 身邊,如同靠在熊熊燃燒著的熔爐邊一樣,格外溫暖!”陳獨秀是個(ge) 情緒始終激蕩的人,他坐下來就開始與(yu) 李漢俊、陳望道等商量一件大事。

  “俄國革命已經勝利了。我們(men) 現在要做的一件事,就是要建立自己的政黨(dang) 。這次在離開北平時,我與(yu) 李大釗先生就討論過這事。此行到上海來,就是想與(yu) 諸君一起完成此大業(ye) !”陳獨秀明確地亮出了自己的任務與(yu) 觀點。

  “成立政黨(dang) ,必須先有思想上的準備啊!現在關(guan) 於(yu) 社會(hui) 主義(yi) 和馬克思主義(yi) 的說法和傳(chuan) 播非常混亂(luan) ,應當有個(ge) 權威的陣地將真正的馬克思主義(yi) 傳(chuan) 播出去。”陳望道說。

  李漢俊比陳望道大一歲,他說:“我同意望道弟的意見。建黨(dang) 必須先得把馬克思主義(yi) 學說研究透、研究好後,我們(men) 才不會(hui) 迷失方向。所以我建議:一是可以仿效日本政黨(dang) 的做法,先成立一個(ge) 馬克思主義(yi) 研究會(hui) ,並且盡快把馬克思、恩格斯的代表作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翻譯出來……”

  陳獨秀頻頻點頭,說:“你們(men) 的意見極是。組建政黨(dang) 必須理論開道才是!”邊說邊在屋子裏來回走動著的他突然停下道:“這樣,我們(men) 第一件事,是盡快把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翻譯出來,然後想法在漢俊你們(men) 的《星期評論》上發表。第二件事是馬上成立‘馬克思主義(yi) 研究會(hui) ’,為(wei) 建立自己的無產(chan) 階級政黨(dang) 作準備!還有,我也盡快把《新青年》從(cong) 北京再搬回上海,要讓它成為(wei) 新的政黨(dang) 的機關(guan) 報……”

  “完全同意仲甫先生的意見,我們(men) 馬上分頭行動!”李漢俊和陳望道異口同聲表示讚同。“仲甫”是陳獨秀的字號,早期黨(dang) 內(nei) 的同誌都這樣稱呼他。

  後來,李漢俊把自己從(cong) 日本帶回的一本英文版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和一本日文版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交給了陳望道。“馬克思的經典著作必須字字翻譯準確,此事非望道莫屬!”陳獨秀緊握陳望道的雙手,深情地道:“拜托了!”末後又說:“望道,你最好別在上海,躲到哪個(ge) 世外桃源去把它突擊翻譯出來吧!”

  陳望道苦笑道:“那隻能回我老家義(yi) 烏(wu) 了!那兒(er) 就是你們(men) 想找我也不容易找得到呢!”

  “太好了!”李漢俊興(xing) 奮地說,“我隨時把《星期評論》的版麵給你騰出來。”

  陳獨秀馬上擺擺手:“可不是僅(jin) 僅(jin) 在你的《星期評論》上發,還應該出單行本!讓所有中國革命者和進步的青年們(men) 人手一冊(ce) !”

  李漢俊和陳望道相視一笑,這也讓他們(men) 更加堅定了同路者的信念。

  1920年的早春,陳望道帶著兩(liang) 本外文版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,冒著寒風、踩著雪花,回到了自己的故鄉(xiang) 浙東(dong) 小山村分水塘。

  為(wei) 了安靜,陳望道就在自己家的柴屋裏擱了一張桌子,開始了他的翻譯。

  “融兒(er) ,這裏太冷,搬到堂屋的閣樓去寫(xie) 吧!”母親(qin) 一邊喚著陳望道的乳名,一邊給他的雙腿蓋上一件厚棉衣。

  “不妨,娘。這裏安靜,我需要安靜!”陳望道埋頭繼續翻著那本母親(qin) 看不懂的“洋文書(shu) ”……

  翻譯對有些人來說,可能是枯燥乏味的,但陳望道不一樣。德國人卡爾·馬克思和弗裏德裏希·恩格斯的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,如同黑夜籠罩著的大山之中燃起的一把火炬,照得陳望道眼裏一片光明:原來,世界上早已有了拯救人類和中華民族的“良方”呀!

  你聽,其聲如擂鼓,振聾發聵——“一個(ge) 幽靈,共產(chan) 主義(yi) 的幽靈,在歐洲大陸遊蕩。”

  你聽,其聲如擂鼓,讓人清晰明了——“無產(chan) 者在這個(ge) 革命中失去的隻是鎖鏈,他們(men) 獲得的將是整個(ge) 世界!”

  這就是世界的未來!中國的未來!

  陳望道一次又一次激動了!激動的時候,他便高聲地用英語或用日語誦讀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……他的聲音在故鄉(xiang) 的那片山穀間回蕩。

  古樸的山鄉(xiang) 讓陳望道得以全神貫注地進行著自己的翻譯,神往於(yu) 馬克思、恩格斯在文字中所呈現出的世界風雲(yun) 。

  陳望道一邊翻譯,一邊細細地領會(hui) 著馬克思、恩格斯所著的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,並且更加堅信它就是擺脫舊世界枷鎖的真理之光!於(yu) 是,這位義(yi) 烏(wu) 青年忘掉了身邊所有的一切,唯有筆尖在紙張上“沙沙”作響……

  這時,母親(qin) 拿著飯碗和幾隻粽子,以及一碟甜甜的紅糖進了屋,見兒(er) 子埋頭在紙上寫(xie) 字,不舍打擾,便悄悄地退了出去,把門輕輕掩上。

  江南的早春,時有陰雨。雨水從(cong) 屋簷滴下,恰好落在柴房的小半邊屋頂上,“滴答滴答”的水聲並不小,然而完全沉浸在波瀾壯闊的革命激情與(yu) 文獻譯著之中的陳望道,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屋外的雨天,隻是感到饑腸轆轆時,才下意識地伸手抓起桌上的粽子,用手扒拉著解開粽葉,然後習(xi) 慣性地在碟子裏蘸點紅糖,再塞進嘴裏。咀嚼著那母親(qin) 專(zhuan) 門為(wei) 他包的香噴噴的粽子,他覺得很潤、很甜,就這樣邊吃邊譯……

  “融兒(er) ,紅糖夠不夠呀?”這是母親(qin) 的聲音,她怕打擾兒(er) 子,就站在門外問道。

  “夠了夠了……蠻甜的了!”兒(er) 子在裏邊傳(chuan) 出話來。

  快到傍晚時分,母親(qin) 輕手輕腳地推開柴門,去給兒(er) 子收拾碗筷。嗯?碟子裏的紅糖咋沒動?母親(qin) 覺得奇怪,便看看仍在埋頭寫(xie) 字的兒(er) 子,越看越不對勁:“你的嘴上咋弄得這麽(me) 黑呀?”

  “啥?”陳望道這時才抬起頭來。

  “哎呀!盡是墨哪……”母親(qin) 叫了起來,“你咋把墨弄到嘴裏去了嘛?”

  陳望道順手往嘴邊一抹,再一看,便哈哈大笑起來:“娘,是我剛才把墨汁當成紅糖蘸著吃了……”

  “看你!”母親(qin) 心疼地嗔了一眼兒(er) 子,嘀咕道,“你啊,一有書(shu) 看,有字寫(xie) ,就啥都不在乎了!那墨跟糖能一樣嗎?我看,都是這書(shu) 把你搞糊塗了。”

  兒(er) 子笑了,說:“娘,我沒糊塗,你的粽子和紅糖很甜,我這書(shu) 也很甜呢!”

  陳望道完成翻譯之後,立即返回上海,將翻譯的中文稿交給了李漢俊和陳獨秀。陳獨秀對陳望道所翻譯的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大加讚賞,但是說到出版,這位囊中羞澀的大教授就有些為(wei) 難了。

  李漢俊剛回國就投身宣傳(chuan) 馬克思主義(yi) ,所辦的《星期評論》雜誌本來就是自己和朋友掏錢的賠本買(mai) 賣,怎能再血本付出。陳望道苦幹了幾個(ge) 月的“義(yi) 務勞動”,也沒人再好意思讓他“出血”。

  已經幾個(ge) 月沒薪水的大教授陳獨秀無奈地雙手一攤,聳聳肩,自嘲道:秀才想打仗,沒錢買(mai) 槍炮……實在是愁煞人啊!

  就在這個(ge) 時候,列寧領導的俄國布爾什維克派來一位幫助中國組建共產(chan) 黨(dang) 的代表維經斯基。

  維經斯基第一站到的是北京。他首先找到了正在北大圖書(shu) 館任職的李大釗,向他介紹俄國十月革命和他們(men) 的社會(hui) 主義(yi) 製度。李大釗則向維經斯基介紹中國的革命形勢和五四運動的過程與(yu) 性質,同時又把鄧中夏等進步學生介紹給維經斯基。

  隨後維經斯基在李大釗的介紹下,來到上海,迫不及待地去見新文化運動的精神領袖陳獨秀。

  “我們(men) 現在是要啥沒啥,除了一張嘴和一支筆外……”陳獨秀對維經斯基的到來十分高興(xing) ,見了客人,他的直性子就上來了,因為(wei) 此時他正發愁沒錢出版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。

  “這個(ge) 我們(men) 支持!”維經斯基立即拿出1000元大洋的銀票交給陳獨秀。

  陳獨秀接過銀票,大喜。他隨即交代李漢俊:“找個(ge) 進步的出版社,抓緊印!”

  很快,第一本中文版《共產(chan) 黨(dang) 宣言》在上海誕生了!它如一束迷霧中透出的陽光,迅速驅散了那些在黑暗中尋找光明者頭上籠罩的陰霾……

  1920年5月,陳獨秀發起組織“馬克思主義(yi) 研究會(hui) ”,成員有陳獨秀、李達、李漢俊、陳望道、沈雁冰(即文學家茅盾)、邵力子等。6月,陳獨秀同李漢俊、俞秀鬆、施存統等人開會(hui) 商議,決(jue) 定成立黨(dang) 組織。

  之後,李漢俊等根據陳獨秀的指示,以“上海共產(chan) 主義(yi) 小組”的名義(yi) ,開始向北京、長沙、武漢、山東(dong) 等地的馬克思主義(yi) 研究小組寫(xie) 信,要求建立起各地的“共產(chan) 主義(yi) 小組”,同時加緊籌建“中國共產(chan) 黨(dang) ”。

  “到底叫‘社會(hui) 黨(dang) ’還是……”陳獨秀在關(guan) 於(yu) 黨(dang) 的名稱上有些拿不準,便與(yu) 北平的李大釗商量。

  “叫‘共產(chan) 黨(dang) ’!”李大釗毫不猶豫道。

  “中國共產(chan) 黨(dang) ”的名稱就是由“北李南陳”確定下來的。

  下麵的許多事我們(men) 都知道了:1921年7月,中國共產(chan) 黨(dang) 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(hui) 在上海秘密舉(ju) 行。地址是上海法租界望誌路106號(現興(xing) 業(ye) 路76號),該房子是李漢俊和他哥哥李書(shu) 成的寓所,人稱“李公館”。

  中國的偉(wei) 大曆史就從(cong) 這裏掀開了新的一頁。

發布時間:2019年11月26日 17:21 來源:共產黨員微信 編輯:楊安琪 打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