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衙齋臥聽蕭蕭竹,疑是民間疾苦聲。些小吾曹州縣吏,一枝一葉總關(guan) 情”這首詩,是2014年5月9日習(xi) 近平總書(shu) 記在蘭(lan) 考指導蘭(lan) 考縣委常委班子專(zhuan) 題民主生活會(hui) 時的講話中引用的。習(xi) 總書(shu) 記說:“清代鄭板橋,以畫家、文學家著稱於(yu) 世,長期在河南範縣、山東(dong) 濰縣擔任知縣。他重視農(nong) 桑、賑濟災民,案無留牘、室無賄賂、清正廉明,深得百姓擁戴,其詩句‘衙齋臥聽蕭蕭竹,疑是民間疾苦聲。些小吾曹州縣吏,一枝一葉總關(guan) 情’,成為(wei) 千古流傳(chuan) 的愛民心聲。陶淵明、狄仁傑、包拯、海瑞等很多人都當過知縣,類似例子不勝枚舉(ju) 。”
“衙齋臥聽蕭蕭竹,疑是民間疾苦聲。些小吾曹州縣吏,一枝一葉總關(guan) 情”是一首題畫詩,詩題是《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》。詩的大意是:我在衙署房間裏休息,窗外的風吹動竹葉的聲音傳(chuan) 進耳朵,讓我懷疑是百姓啼饑號寒的疾苦之聲。身為(wei) 縣令,級別低微,但民間的一切都與(yu) 我息息相關(guan) ,我又怎麽(me) 敢怠慢呢?
從(cong) 詩的題目《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》就可以知道,這幅畫和這首詩是贈給山東(dong) 巡撫包括的。古代的讀書(shu) 人,同一年考上舉(ju) 人或進士的叫“同年”。在封建官場,“同年”是最重要、最核心的社會(hui) 關(guan) 係之一,為(wei) 了表示親(qin) 熱,彼此間就以“年兄”相稱,而同年的父親(qin) ,就稱之為(wei) “年伯”。“中丞”在明代以前原是“禦史中丞”的簡稱,明朝廢禦史台,改設都察院,禦史中丞遂廢。清朝,督撫常帶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銜,當時以為(wei) 副都禦史可比此前的禦史中丞,故習(xi) 稱督撫為(wei) 中丞。鄭板橋當時畫竹子就已經很有名氣了,他畫一幅畫給自己的長輩兼上司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但一般來說,送給長輩、上司的書(shu) 畫基本上都是些吉祥美好的內(nei) 容,而鄭板橋送給包括的這幅畫卻是幾支非常蕭瑟的竹子,再配上這麽(me) 一首“疑是民間疾苦聲”的詩歌,明顯有些不太正常。
何以如此呢?
這就要從(cong) 鄭板橋在濰縣縣令任上趕上的山東(dong) 特大水災說起了。
詩歌的創作時間大約是乾隆十二年(1747),當時鄭板橋正在山東(dong) 濰縣擔任縣令。
這期間,正是山東(dong) 的多事之秋。此前的乾隆八年、乾隆九年,山東(dong) 大旱,導致百姓家破人亡,流離失所。到了乾隆十年後,氣候又轉而一變,接連幾年發生澇災,其情況尤以魯西南和魯西北為(wei) 甚。特別是乾隆十二年,山東(dong) 省竟然有98個(ge) 州縣都被大水所淹。災害程度之烈,在整個(ge) 山東(dong) 曆史上都是非常罕見的。嚴(yan) 重的自然災害,導致了農(nong) 作物的減產(chan) 乃至絕產(chan) 。古代醫療條件極差,嚴(yan) 重的自然災害之後,往往就是疾病的大流行。那幾年的山東(dong) ,可以說是慘到了極點,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吃人的慘劇。
而濰縣的情況尤為(wei) 嚴(yan) 重。作為(wei) 縣令的鄭板橋,心情是可想而知的。人們(men) 經常說杜甫的詩是所謂“詩史”,其實鄭板橋的也差不多。《逃荒行》裏,他敘寫(xie) 濰縣大災期間居民紛紛外逃的慘狀:“道旁見遺嬰,憐拾置擔釜。賣盡自家兒(er) ,反為(wei) 他人撫。路婦有同伴,憐而與(yu) 之乳。咽咽懷中聲,咿咿口中語。似欲呼爺娘,言笑令人楚。”除《逃荒行》外,他還寫(xie) 了《還家行》《思歸行》等詩歌,都對這場災害做出了如實的反映。
鄭板橋書(shu) 畫
當然,作為(wei) 一個(ge) 愛民如子的縣令,他的行動可不是隻停留在寫(xie) 幾首詩上,而是采取了現代叫做“以工代賑”的方法,大力興(xing) 修水利工程,打開糧倉(cang) ,招募遠近的饑民到工地就食,這不但救活了大量的百姓,也避免了饑民四處流亡帶來的社會(hui) 動蕩;他還下令縣裏的大戶輪流開設粥廠,供應饑民喝粥;調查到誰家有餘(yu) 糧,就令其平價(jia) 售出,不許借機發財,更不許有所隱瞞。鄭板橋的所作所為(wei) ,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(ge) 縣令的權力範圍。有人建議他先上報朝廷,等朝廷允許後再做行動,鄭板橋斷然拒絕了這種明哲保身的建議,說“此何時?俟輾轉申報,民無孑遺矣,有譴,我任之”。意思是,這都什麽(me) 時候了,轉轉上報需要時間,等到批複下來,老百姓也就死光了。假如上麵怪罪下來,我一個(ge) 人承擔就是。好在他的頂頭上司是開通的,對他的行為(wei) 表示了讚許。這個(ge) 上司,《清史稿·鄭燮傳(chuan) 》沒有記載,但按照時間來推定,應該就是包括。
鄭板橋能夠如此,絕非出於(yu) 偶然。他出身寒微,深諳百姓之難;對民間疾苦,他從(cong) 來是感同身受。他在家書(shu) 中說:“我想天地間第一等人,隻有農(nong) 夫,而士為(wei) 四民之末。”“使天下無農(nong) 夫,舉(ju) 世皆餓死矣!”所以,他做了12年“縣太爺”,從(cong) 不擺官架子,夜間出巡,不鳴鑼喝道,也不打“回避”“肅靜”的牌子,隻以小吏提的寫(xie) 有“板橋”二字的燈籠作為(wei) 前導,悄然而行,以致被人視為(wei) 怪誕。按照史籍的記載,他“官東(dong) 省先後十二載,無留牘,亦無冤民。乞休歸,囊橐蕭然,賣書(shu) 畫以自給。”
在中國曆史上,像鄭板橋這樣愛民如子的父母官是不少的,比如陶淵明、狄仁傑、包拯、海瑞等。和鄭板橋一樣,很多人都當過知州、知府、知縣這樣的地方基層官員,他們(men) “為(wei) 官一任,造福一方”,在地方留下了自己的德政,也為(wei) 此後更廣闊的政治生涯積累了經驗,打下了基礎。
還有一點也是值得注意的,就是習(xi) 總書(shu) 記提到鄭板橋的這首詩,有兩(liang) 次都是在縣一級黨(dang) 委政府視察指導工作的場合。究其原因,就是因為(wei) 縣一級治理在中國國家治理中居於(yu) 非常重要的地位。縣級領導,雖然官職不高,職責卻很重。追述縣的曆史,正如清代《問樵山人詩稿》說的:“一縣三千年,百代無更改。”縣設於(yu) 春秋而定於(yu) 秦,中華帝國政權曆朝曆代更迭頻繁,而“縣”從(cong) 未變更。在行政和司法合一的皇權體(ti) 製中,縣官(知縣)是一縣的行政長官,也是司法長官,縣內(nei) 事務,舉(ju) 凡征稅納糧、教化百姓、聽訟斷案、勸民農(nong) 桑、災荒賑濟、興(xing) 學科舉(ju) 等,幾乎無所不管。有一句俗語,叫“郡縣治,天下安”,將縣一級工作的重要性表述得非常清楚。正因為(wei) 如此,曆朝曆代都高度重視縣級官員的選拔任用。正像習(xi) 近平總書(shu) 記所說,在古代,縣令是名副其實的“中管幹部”,他們(men) 的選任都由吏部直接任命,而且赴任前必須到朝廷報到,皇帝要親(qin) 自過問,如發現有不適合或出格之人,立即更換;任期結束,也要到吏部述職。
新中國成立後,縣一級的治理仍然在國家治理中承擔著重要職責。用習(xi) 總書(shu) 記的話來表述,就是縣一級在中國的政治構架中是非常重要的一個(ge) 層級,在國家治理體(ti) 係中起著承上啟下的關(guan) 鍵作用,是發展經濟、保障民生、維護穩定、促進國家長治久安的重要基礎。縣一級領導要謀幾十萬(wan) 、上百萬(wan) 人的生計,管千頭萬(wan) 緒的事務,承擔著非常重要的職責。數據顯示,我國有2800多個(ge) 縣(市、區)委書(shu) 記,不到中國處級以上領導幹部總數的1%,但他們(men) 主政一方,所產(chan) 生的影響遠非這一比例可以衡量,是非常重要的角色。這一方麵意味著縣一級領導的責任大、擔子重;另一方麵,縣一級單位的要素完整、功能齊備,黨(dang) 把幹部放在這樣一個(ge) 崗位,也意味著黨(dang) 的信任,意味著前景廣闊,大有可為(wei) 。
關(guan) 於(yu) 我們(men) 聯係我們(men) 網站地圖 用戶調查
ky体育中心 版權所有